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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面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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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西下的时候,她站在高处凭栏眺望。西方的天空里,光从流动的云层中一缕缕淌下。光映在她的面上,落到她的裙上。她的目光定在远方那片湖泊上,湖面在发光,房子顶也在发光。

他走到她身后抱住她。“我做了那件事。”

年轻的姑娘顿了一顿,转身向他看去,他正用一种温柔的目光看她。他低着头,她看向他,他眼里的柔和散发出来,从底而至。他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,他们靠得很近,还是隔了那么一点儿距离。距离变化着没有再动,这是一个非情人之间的距离,或说他们已达到脱离用距离证明关系的程度。

“你做的。”她垂下了眼。

“我。”他眼中的光翻涌变换着。

他已经看见她所有的一切。她站在那儿,每一寸都是他的。那些洋洋洒洒抛出去的欲望,使他闭上眼的同时想起那些平淡深刻的过往,印象如同一团火焰在他心中绽开。

“我已经回到你身边,我不在乎你是怎样的。”他搂住哭得双眼通红的女孩,“不要难过,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。”

眼泪是黯淡的。

一个月后。

湖边。

冉箐在回去时路过这里一带,以往她不会在此停下。

周末的午后,她在此处停了下来。站在桥上,她看见对面的路灯、人群与另一座桥。有一阵风吹过来,头发随风在空中波动。

“好,我来接你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她把手机放进包里,背靠到栏杆上。她望向此刻的天空,云朵像在上面匍匐,爬到她熟知的那片天空里,每一天都是那样的天空,每一天,从来没有变过。她困在一扇窗户里,周围还有另外无数面窗户,每一扇窗户都有窗帘,但不是每一座山都高耸入云。

她擦了擦屏幕上的一点水珠,开始对左唐棠联系自己的那个号码编辑短信,大概十分钟后,她将一封短信发送了过去。做完这件事的她长舒了一口气,上午的面试并不顺利。

温度在上升,她倏的收回栏杆上的手。

“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。”她再次拿起手机,“没事,我在外面吃。好,你忙。”

她皱了皱眉低头,包在高跟鞋里的脚隐隐作痛。她看向周围的建筑,有些被树木遮挡住了,她在找那个有标志的建筑,她没有找到。

“你在哪儿?对,我再讲一遍。”

“中心路。”

“我会来的。”

她拦了一辆计程车车坐上去。

午后尤其安静。

车道上人不多,街道上也看不见人。车子停在路口,她付了现金后下了车。

“您好病房怎样走?”“谢谢。”

门开了。

她走进去,房间里响起鞋跟碰地的声音。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这里,这张熟悉的脸,同样的年轻躺在那儿,细纹也埋在那儿,与年华躺在一起,在一条线上行走。鱼缸里的金鱼被薄弱包围。她把门合上,令人满意的锁的声音响起。她向窗边的椅子走去,在同样的走路声里她,她坐到椅子上,他回头的一瞬间,视线里出现一条颤抖的金鱼。

他坐了起来把身子靠在床头,医生说他两天后就能出院,这也是她出现他面前的原因。是这样吧?

她把包、钥匙,一杯过路买的瓶装咖啡放到桌子上,两手空空的看着他,面无表情,保持同样的她的沉默。她迅速的冷静下来,一条纤细的手臂撑着脑袋,一只手腾空起又放下。放下后是她细软模糊的声音:“他想杀你?”

“他想让我死。”

“你还在这儿。”

“你想我吗?”

“我想你。”

“你还想我吗?”

她用两根手指捏起肩头的头发卷成一缕一缕,卷到不能再卷的时候她放下来,抬起头与他对视,彼此看彼此。在这一刻。短暂的寂静里,她从椅子上起身向他走去。她两条手臂撑着床单,他的手落到她的头发上,他们瞬间平静下来。

护工推开门看见病房里有一位陌生小姐,先生让她离开,她立刻端着托盘离开,上面本是先生的下午茶,一个蓝莓馅饼、一个苹果和一杯咖啡。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了又等,半个小时过去了,她站起身透过面前门上的玻璃望向房间里去,小姐还坐在那把青色的椅子上。

“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。”

“……”他在一阵沉默后启唇,“我没有怪他,要不是这样,他应该在拘留所里等着律师起诉。人证、物证,监控都有,我们在一个公共区域,斑马线那儿。那里有一个集会,人很多,熙熙攘攘的。”

“让我看看你的伤口。”

她起身走到床边坐下,一只手想掀开他的病服,手腕被他的手握住了。她开始挣脱他的手腕,这样,此刻他并没有用力,她的手腕得到可以活动的自由。下一秒他的五指握住她那几根手指头,紧紧缠住,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救那只被他死死扣住的手。

“不要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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