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0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只要不散魂，就能把他凝聚一起，正如修复血肉伤痕那般，弥合他魂魄的裂痕。

&esp;&esp;一年不行，就十年，百年。

&esp;&esp;总能将他修好。

&esp;&esp;或者，把他永远地留在身侧，教他成为他的庭中花，笼中鸟，直到他真正成为道……

&esp;&esp;不，不对。哪里不对。

&esp;&esp;污染。污染！他大概是坏掉了吧。

&esp;&esp;情/欲、占有欲、控制欲、爱欲……

&esp;&esp;形形色色的欲望反噬而来，填满曾经大道无情的一具神像的壳。

&esp;&esp;九幽之下，唯有漂浮的红尘卷散发着微光。

&esp;&esp;金光铭文流动，谢衍的左半边躯体尚不能自由控制，他的大半张脸藏在深邃的黑暗里，看不清晰。

&esp;&esp;谢衍注视向来执剑的最稳定的右手，清晰地见到了，指尖到手腕的痉挛。

&esp;&esp;圣人的理智在下命令：修好他，保护他，只要能留下他一面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。这是师长的爱。

&esp;&esp;魔性却填满了圣人的躯体。

&esp;&esp;好似原本冰雪浇筑的神像，从内部长出了血肉、经络，骨骼与内脏，还有一颗心。

&esp;&esp;“你的情劫也遏制不住了。”

&esp;&esp;红尘道：“谢云霁，道劫与情劫齐动，你将自己也逼上绝路了。这样的死局，该如何破呢？”

&esp;&esp;“死亡么？”谢衍淡淡一笑，却毫不掩饰地，用暴露出全然野心的漆眸看着漂浮的红尘卷。

&esp;&esp;“我谢云霁，有那么容易被杀死？”

&esp;&esp;他缓缓曲起一条腿，活动着躯体，云淡风轻道：

&esp;&esp;“行至水穷处，坐看云起时。或许，死亡本身并非绝路，亦有意义。”

&esp;&esp;红尘道“注视”着谢衍，以合道者为蓝本观察人类，祂看到孤坐九幽的圣人，眼底那一丝幽暗与缠绵。

&esp;&esp;如此可怖。

&esp;&esp;既然打算下禁制，谢衍身体能动后，从袖里乾坤取出最绝顶的寒冰玄铁，直接在九幽底下开炉炼器。

&esp;&esp;腾腾的炉心火生起，那是“道”在燃烧。

&esp;&esp;经过短暂的适应，谢衍已经相对能够接受新的道基，甚至开始尝试应用。

&esp;&esp;他用的并非正常手段，出奇的惨烈。近似于将自己的脊骨生生抽出，再更换一条，要经历非人的痛苦。

&esp;&esp;“炼器宗师，最终却被带上枷锁，他怕是要恼我。”

&esp;&esp;青出于蓝胜于蓝。殷无极是炼器大宗师，他天赋卓然，对于火温的把控，器物的设计上，有绝佳奥妙的理解。

&esp;&esp;谢衍虽然在这些方面不及他，但他是万法之宗。

&esp;&esp;只要他用的材料足够好，再刻上他亲手绘下的繁复咒文阵法，这世上，有谁能敢说挑战他的禁制？

&esp;&esp;融化的铁水沸腾，火候正好，谢衍也没浪费先前一战中还未愈合的伤口。

&esp;&esp;他面不改色地撕开胸口的伤，五指染血，一滴滴金光落入融化的铁水之中。

&esp;&esp;圣人心血。

&esp;&esp;他抽出道的概念，将设计好的禁制铭文镌刻在逐渐凝练型的玄铁锁链上。

&esp;&esp;最特殊的，将要贯穿殷无极的血肉躯体，将他的魂魄困住的那道“锁”……

&esp;&esp;谢衍摒弃了其他材料。他无法容忍任何冰冷的异质的东西长期刺穿情人的身体，一点点杂质也不行。

&esp;&esp;他生生抽出一条肋骨，将其炼化成锁链。

&esp;&esp;雪白的釉质，温润如玉的光泽，流转着最精纯的圣人灵气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全套的禁制，也是囚笼。”谢衍叹息，“别崖怕不是会恨我至深了。”

&esp;&esp;他又说了一遍恨，却将其当成爱。时至今日，爱与恨的边界早就没那么分明了。

&esp;&esp;明明已非人非仙，合的是残缺的道，谢衍却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完整。

&esp;&esp;正如殷无极与自己和解。

&esp;&esp;这一刻，他终于认识了自己，发现了自己，亦在直面自己的现在，过去与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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