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8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“别崖。”在帝尊转身之前，谢衍唤住他。

&esp;&esp;殷无极微微侧眸，明知不该迁怒圣人，但他快克制不住心魔的狰狞面目，绮丽的魔纹漫上眉眼，仅是回眸，就是杀戮的邪魔之相。

&esp;&esp;他用手抚过面庞，掩藏这无差别的恨意，让神情逐渐回归冷淡，“圣人何事？”

&esp;&esp;谢衍今日的种种表现，很不理智，甚至还问了很多无意义的问题。他本不是这样多情的人，又何必……

&esp;&esp;在与圣人剑锋对决，暴露修罗杀相之前。

&esp;&esp;他们师徒，最好不见。

&esp;&esp;枕边人改换面目，生了仇怨，乃至相杀至死。这狼藉的千年又该如何撰写。

&esp;&esp;他要挥师南下，但是他的授业恩师，绝不会放他过去。

&esp;&esp;要杀他吗，还是技不如人，被他杀死？

&esp;&esp;对他挥剑吗？

&esp;&esp;他的神智消磨着，头顶亦然悬着随时落下的剑，他还能撑到何时？

&esp;&esp;还是，待到他完成复仇后，他会在谢衍公正无私的剑下，寻得他夙愿的终结？

&esp;&esp;在他思绪纷乱时，白衣墨发的圣人伸出右手，穿过识海的水面。

&esp;&esp;空间在此倒错，照他们毕生如镜鉴，那样相似。

&esp;&esp;“别崖。”谢衍的声音很温柔。

&esp;&esp;他甚至还隔着水面，轻抚他覆盖魔纹的脸庞，好似要克制不住地拥抱他。

&esp;&esp;却是镜花水月。

&esp;&esp;“谢云霁，你……”殷无极的牙关也在轻颤，他实在遏制不住这股灵魂的颤抖与悲鸣了。

&esp;&esp;似乎察觉殷无极赤红瞳孔的动摇，谢衍白若簇雪的指尖，勾勒过他的眼睫，缓缓摩挲。

&esp;&esp;这样隔着水面的相望不闻，谢衍的唇畔溢出一声叹息。

&esp;&esp;这股悲叹，是对命运的吗，还是他已经预见的未来？

&esp;&esp;他们明明那样痛，师徒相杀之时，也要杀至一人寂灭吗。

&esp;&esp;“别崖，若你毕生寻求巅峰一战，我亦会向你，致以最高的敬意。”

&esp;&esp;“倘若你恨我，执起你的剑，穷尽毕生所学，来挑战我。”

&esp;&esp;谢衍已有决意，他甚至在无意识地微笑。

&esp;&esp;作为师长，即使到了相杀之时，他还在教他的徒弟毕生最极致的一课。

&esp;&esp;“超越我。”谢衍倾身，用力握住殷无极还在颤抖的腕。

&esp;&esp;目光穿透他的表象，他的心魔，他最隐秘的不堪的欲望。

&esp;&esp;“……你来杀我！”

&esp;&esp;第482章 深恩负尽

&esp;&esp;水面重归混沌, 殷无极久久伫立，目送识海通道彻底封闭。

&esp;&esp;五洲十三岛时局瞬息万变, 他们不得不向枕边人操戈相向。旦夕生仇怨。

&esp;&esp;一圣一尊本该是无话不谈的大道同行者，最终这一面，却相顾无言，徒留叹息。

&esp;&esp;折返时，殷无极右手紧紧按着剑柄，保持着对心魔的警戒，徐行在涨潮的识海里。

&esp;&esp;道路两侧，碑铭底部没入血池，镌刻的名姓闪烁不详血光。迷雾重重, 照出他内心的彷徨。

&esp;&esp;近来心魔发动频繁，他时常意识不到自己被困于识海, 梦与现实的边界越发模糊。

&esp;&esp;“……心魔吗？”殷无极在迷雾中看见幻影。

&esp;&esp;恍惚间, 他回到了启明城停灵处, 城池暗淡, 望不尽的尸首被白布盖住, 无处不弥散着哀哭。

&esp;&esp;他在其中穿行, 视线越过亲人伏在尸首边的肩膀, 看向白布被揭开露出遗体, 妄图记住每个人的脸。

&esp;&esp;可惜，有很多张脸已经残缺不全。

&esp;&esp;他记住的, 也都是残缺。

&esp;&esp;这场惨战之后, 启明城没有多余的人手处理后事, 倘若要埋入黄土，又不知该挖多少新坟。于是主张请来陛下，求他燃起一把烈火, 送在妖兽袭城中罹难者一程。

&esp;&esp;幸存者们说：“如果是陛下来护送最后一程的话，也算不枉此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