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6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但是，殷无极一直都知道，师尊迁就着他，他如一面镜子，照出他的炽热与不堪，再公平地给他合适的反馈。

&esp;&esp;他假装不明白，还在试图从细枝末节里，找出自己是被爱的证明，用以说服自己，师尊还是师尊。

&esp;&esp;天道心魔残忍地戳穿了真相，撕开他的伪装：

&esp;&esp;“圣人谢衍，你在踏上这条圣贤之道时，曾立誓‘天下为公’。为了求道，你不是早就将凡人的七情六欲摒弃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你早就不是什么‘天问先生’。现在，活着的是‘圣人谢衍’，而非身为人的‘谢云霁’。”

&esp;&esp;“铸就了圣人金身，你还想做回人，还想去爱一个人？哈哈哈哈……春秋大梦啊，这大道之路上，哪有这样既要又要的好事？”

&esp;&esp;“你想爱他？无情天，那你就得去死啊。”

&esp;&esp;心魔的诅咒徘徊着。

&esp;&esp;“圣人死了，你就能动情了。”

&esp;&esp;谢衍阖目，不去看复刻弟子面容的心魔，心里却想：

&esp;&esp;殷无极就算是一滴水，千年如一日，他也能滴穿石刻玉塑的神像，让他产生裂隙，然后长出殷红的凤凰花来。

&esp;&esp;心魔说的不错。

&esp;&esp;圣人死了，金身碎了，神像塌了。

&esp;&esp;待他有了大觉悟，勘破这大道的虚无，世间的无常，舍去世俗的一切——权位、野心、几千年修为甚至圣人虚骸。

&esp;&esp;临死的时候，他就能作为一个人，真正动情了。

&esp;&esp;缭绕回声中，天道心魔观察着他的神色，知晓已经让坚定不催的圣人动摇。

&esp;&esp;祂大笑三声，将那颗赤红还在跳动的心丢下了桥，没入血色的湖水中。

&esp;&esp;“你既然不要他的心，我就帮你丢了吧……圣人谢衍早就是没心的怪物，他却非得用自己滚烫的心去填补你的，用浑身的血肉去温暖一块冰，被世俗与命运碾成飞灰也是活该。”

&esp;&esp;“哈哈哈哈……可笑啊，可笑啊，他真的以为谢云霁还活着吗？死了，早就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圣人无情，谢云霁死了。圣人有情，圣人也该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代行者，你不肯破道，失去一切——就不要违抗天命！”

&esp;&esp;“天生圣人命，你的寿数在五千年以上，为何要为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赌博，断情，绝欲，杀魔君证道！还来得及！”

&esp;&esp;“……反正他，都要死了。”

&esp;&esp;这句话，却是喃喃的低语，如锥刺向师长的心脏。

&esp;&esp;谢衍的瞳孔一缩，露出幽暗锋利的神情。

&esp;&esp;他连执剑威逼心魔都顾不得，径直跃过栏杆，向后一倒，身体向血湖坠去。

&esp;&esp;赤血涨潮，湖水如天向他压来，没过他的白衣，再淹没他的头顶。他完全潜入湖面之下。

&esp;&esp;吞下圣人后，沸腾的湖水终于安静了。

&esp;&esp;圣人神识疯狂向湖下延伸，谢衍顾不得血浪染身，点起无限灵光，散入湖中，寻找那颗坠入湖中的心。

&esp;&esp;在心魔的城池中，一切可以是真的，也可以是假的。往昔征服山海的圣人却一点都不敢赌。

&esp;&esp;也许这颗心只是一个饵，但他怕这是真的。

&esp;&esp;那颗赤心在坠下湖后，如泥牛入海，消失了踪影。圣人神识也寻不到它。

&esp;&esp;忽然，本该毫无活物的湖中，多了一尾赤红的锦鲤。

&esp;&esp;“过来。”谢衍忽然凝神，伸手召唤他。

&esp;&esp;锦鲤却通灵似的，游到他的身边，啄着他纤长的手指，眷恋徘徊一阵，又向远方游去。

&esp;&esp;谢衍随锦鲤而行，在湖水中漂流。先是在赤红血湖中，越过几个旋涡，湖水越发清澈，也越发冰寒，浸透肌骨。

&esp;&esp;不知游了多久，他看到湖上结了冰，冰面上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&esp;&esp;锦鲤向上游去，谢衍捏诀，随即跟上。

&esp;&esp;殷无极蜷缩着身体，一动也不动。长发如水藻铺在冰面上，如同散入水中的墨。越美越是凋零。

&esp;&esp;谢衍难以抑制下，竟然隔着冰面，好似要抚摸冰